you and I, contra mundum

8/25/2013


Fandom: Craig 007電影
Pairing: Le Chiffre & James Bond
Rating: Hard R...?_?
Disclaimer: 他們不屬於我。(sadface)
A/N: 窩又不知道窩在寫神馬惹...(as always) + 標題是喜歡的歌:D




Bond獨自坐在窗邊看著《泰晤士報》,他沒有開燈,打算充分利用透進他公寓的陽光。他最近培養了一些一般人的嗜好,好比說邊喝著咖啡邊看報紙。如果不說,很難想像他前些日子還在蒙特內哥羅的某間地下室被恐怖份子刑求和折磨。Bond驚訝地發現自己多麼擅於適應截然不同的生活風格──他隨即把這歸因於自己是個成功的間諜,然後沾沾自喜──以及在陽光底下的生活多麼祥和 。即使報紙的頭版有在波士頓的爆炸案,繼續翻開還能看到倫敦的兇殺案,但格著一層、第二手的暴力不是那樣的有衝擊力。

即使如此,讀著報著,Bond還是對於人類作惡時那種層出不窮的創意和潛力感到嘖嘖稱奇。人類總是有辦法讓他感到驚訝,所有荒誕不經的事情都在這上演。Bond不得不懷疑這樣的國家是不是真的值得他保護。M夫人常說他們是屬於影子裡面的人,Bond現在突然明白隔著光和影的分界同時保護著兩邊的人。他皺著眉頭看完命案的報導。這兇殺案的細節幾乎比Bond受到的折磨還要凶殘。

Bond以大無畏的精神翻到下一頁,繼續前進。

大概在十一點半的時候,Bond發現了篇有趣的小文章,列出了十個英國最常鬧鬼的地方。Bond只是隨便地瞄過去了,他對這種東西一向嗤之以鼻,這時候他心裡真正想的是午餐該怎麼解決。大部分人都同意,對一個獨居的單身男子來說,這是個重要的問題。但突然間,文章底下模糊的照片抓住了Bond的目光。報紙上寫那是蘇格蘭的某個莊園,Bond忍不住覺得那看上去有點熟悉。他馬上把文章重頭讀了一遍,然後又一遍、兩遍直到他確定這個不知名的莊園不是Skyfall。他為了Kincade感到鬆了一口氣。Skyfall不可能鬧鬼的。

Bond最後打電話叫了中國餐廳的外賣,他開始懷念起那些拿著政府的錢和美女一同上高級餐館的日子。他曾經覺得那樣的日子永遠不會停歇。坐在他對面的曾經是Vesper Lynd。或許是因為年輕、或許是因為缺乏經驗、或許是因為青少年的衝動還留在剛成為007Bond體內,James Bond愛上了她。Bond不曾對別人有那樣的感覺,他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所有的是特別的──也許該說,Bond以為他們兩個之間所有的是特別的。除此之外,Bond還以為他們有著全世界的時間。

直到Vesper死後,她的真實身分被揭穿。Bond一點都沒有從解開Vesper的謎裡面得到任何成就感,他甚至感覺她是刻意留下那些線索等他發現、等他跟上她的腳步。這讓Bond覺得很煩躁,他有時候覺得為什麼Vesper不乾脆變成鬼回來指點他就好。不過Bond相信就算是變成鬼,Vesper肯定還是口風很緊。

無論如何,他們倆現在已經毫無瓜葛了。Bond找到了當初利用Vesper的人,殺了他們;現在他要繼續自己的人生,他必須這麼做。Vesper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她僅僅是個回憶,以及Bond年輕時犯下的一個錯誤。

*          *          *

Bond做了一個夢。他醒來之後一點也不記得自己在夢中都幹了什麼,他只知道他做了一個夢。

他到廚房給自己裝了點水喝,就在他回到臥房的時候,他看到了。Bond用他的雙眼真真實實地看到了那個人在那裡。他雙腳交疊地坐在Bond的床中央。

起先Bond以為自己還在夢中,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他應該還在做夢才對。

“這裡可不是蘇格蘭的那個不知名莊園。”他想,沒意識到自己大聲說出來了。那個人很顯然地是聽到了他的想法,“不,這裡是倫敦,你知道的。”他的笑容讓Bond覺得極不舒服。

“那你在倫敦做什麼?策劃另一場可以讓你海撈一筆的恐怖攻擊?醒醒吧,那些事都已經過了。不對,你在我的夢裡做什麼?你已經死了,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是我的夢。”

“這不是夢,Bond先生。”

“別以為你能騙過我,騙子先生。想想你上次這麼做的下場是什麼。”回想起他在皇家賭場的勝利讓Bond的心情平復了些。然而,他還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個人在他的夢裡想做什麼。“你知道嗎?其實你想做什麼並不重要,因為這是我的夢。我只要睡著,再睜開眼睛,你就會不見。”Bond怪自己怎麼就沒有早點想到這件事。

他關掉燈、鑽回被窩。

*          *          *

Bond睜開雙眼後做的第一件事是確定他臥房裡有沒有人,然後他發覺那裡只有他自己,就跟他前晚入睡時想的一樣。

他翻了個身,享受久違的賴床。

*          *          *

但在Bond來到客廳的時候,早已經死了的Le Chiffre正在他昨天看報紙的位置上面。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我是說,我已經醒了,沒有在做夢。”

“我只是認為我在那裡面看你睡覺有點詭異,你不這麼覺得嗎?難道你喜歡我看著你睡覺?我下次會記住的。”

“你想要什麼?”Bond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因為正在跟鬼講話而不穩。

“我?”Le Chiffre手勢誇張地朝自己比了比,“我不想要什麼,Bond先生。我無處可去。他們不讓我進入天堂──可想而知的。”

“地獄沒為你敞開大門嗎?”

“很可惜地,沒有。”

“聽上去很像我想時候聽過的傳說,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個故事。”

“現在你知道了傳說並非都是空穴來風。”

Bond挑了一邊眉。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相信所謂死後的“另一個世界”,那是給小孩子跟脆弱的人的心靈寄託。那些沒辦法接受人死後就一切都是虛無的人才需要倚賴想像中的“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生活”,約束他們在世的時候多做好事、體貼別人或不偷拐搶騙、姦淫擄掠。而Bond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Bond用一些時間才想起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嗯?”

“你在想為什麼是Lynd小姐。我知道她對你來說意義非凡。”Le Chiffre的嘴角形成一個扭曲的笑容。

Bond有點驚訝他聽到這個答案,在他接受了世上有鬼之後,本能地以為鬼能夠讀心。他現在才知道他對現在的Le Chiffre這樣的…東西,壓根一點點也不了解。

“曾經意義非凡。”Bond糾正Le Chiffre。句子的時態很重要。

他們兩個互相瞪著對方。Bond想著他什麼時候要從那張該死的椅子上起來──或是更好一點,直接滾出Bond的生活,他相信Le Chiffre在世的時候,一定有一些其他更討厭的敵人,譬如跟他討債的非洲軍閥或是奪走他性命的組織。Le Chiffre在想什麼,Bond一點也不在乎,他是說,一個死人想要什麼很重要嗎?

“我不介意你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打發死後的時間,Le Chiffre先生,只是我習慣在早上看報紙──”

Le Chiffre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要Bond,這個公寓的主人,自便。

“──在窗邊,那個椅子上。”

應主人的要求,Le Chiffre從容不迫地站起來,舉手朝Bond敬了個禮,然後離開起居室。

Bond開始讀起《泰晤士報》今天的頭條,是關於首相的訪談。也許對某些人來說,這訪談真的很重要,但Bond不是那些人其中之一。

“你午餐想吃什麼?”

“不知道,千層麵吧?”Bond瞥見了Le Chiffre站在他的廚房,盯著那些幾乎沒用過的廚具沉思。“別告訴我你生前熱愛做菜。”

“你誤會我了,我只是好奇像你這樣一年幾乎都不在家的人需要廚具做什麼。”

“準備那些是為了曾經是我的目標的恐怖份子銀行家死後變成鬼跑來我家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你覺得這個理由怎樣?”

“難道你還有殺了其他的恐怖份子銀行家?”

“沒有,你這是在吃醋嗎,Le Chiffre?”

Bond先生,我必須說你真的是非常有趣。”Le Chiffre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和他生前如出一轍。

*          *          *

像是為了證明他說話算話,Bond真的買了千層麵做午餐,只是他還順便帶回來餐廳的年輕服務生。Bond告訴自己他只是需要發洩一下,但他心裡很清楚他這麼做真正是想測試Le Chiffre的底線──儘管那傢伙多半沒有這種東西。

那個小孩──Bond猜他最多二十五歲──靦腆又有些急躁地走在他後面,在Bond打開門的時候,認為自己應該說點讚美的話,無論Bond的公寓到底值不值得。“你家的設計真…好看,雖然很簡單。”

Bond只是聳聳肩,他左右看看,Le Chiffre沒在這裡,也許他真的知道應該要給Bond一些隱私。Bond拉過那個年輕小伙子,跌坐在沙發上,他跨坐在Bond腿上。他叫什麼來著?JohnDavidIanBond突然想不起來。他們接吻了起來。Vesper死後,Bond想過自己也許一輩子只適合一個人,情報人員從來不是最佳的戀愛對象──他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另一個人的體溫抵著他,那感覺很好。

他幫坐在腿像ˋ啊上的人脫下灰色的短T恤,露出有細細汗毛的白嫩胸膛,和Bond本人的非常不同。Bond舔了舔他相對深色的乳頭,然後輕輕咬住。他兩手手指夾住Bond的頭髮,固定住Bond

“你喜歡這樣是嗎?”

“如果你也把衣服脫掉的話,我會更喜歡。”

“恭敬不如從命。”Bond帶著挑逗的眼神解開扣子,他的襯衫很快加入年輕人在地上的T恤,同時,在他腿上的人馬上改變了說手的位置,現在他們貼在Bond的胸肌上,而他似乎再也無法移動他們。鑑於年輕人對於他的胸情有獨鍾,Bond好心的幫他們兩個都解開了褲頭,他一隻手就同時抓住了兩人的性器,一起摩擦。Bond懷疑他只要這樣,要不了多久,在他腿上的人就射了。那樣會破壞他的樂趣。

“聽著,我們得緩一緩。”

他的男孩一臉迷茫地看著他,Bond不忍心告訴他自己的憂慮。“我想做點別的。”

“你說什麼都好。”他們又吻了一次,年輕人的手還在撫摸著Bond的胸。

他站起來轉過身跪在同樣的地方,自己把長褲同內褲往下拉,他想像他身後的人現在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我想做點別的。”他又說了一次,希望這次對方能懂他的意思。

那個人遲疑地把手放到Bond的臀上,像是剛剛他在揉Bond的胸時一樣揉著。他不確定地分開一點點兩邊臀部,但又馬上鬆手。Bond不得不自己把手伸到後面,幫年輕人把工作完成。Bond的洞口和陰囊在他面前一覽無遺,一種混含著羞恥的快感從他心臟的地方竄開。

那個人在毫無預警、毫無潤滑的情況下,插了兩根手指進去,Bond的身體本能地前傾逃避。“這不是我的意思。你在想什麼?沒有潤滑就進來!”

“抱歉,我以為這是你想要的。”他抽出手指,聽上去有點無辜。

“我看起來很像是被虐狂嗎?我要你用舔的。”

“噢。”他彎下腰,用手撐開Bond的臀縫裡,看了一看之後,把臉埋進去。他伸出舌頭,滑過剛剛自己手指插進去的穴口。Bond的肌肉感到外來的刺激,緊縮了一陣。那溫暖的舌頭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快速地在Bond的入口移動,甚至進去了一點點。Bond的手情不自禁移向自己的陰莖,上下撫摸著,年輕人以相同的速度用舌頭操著他。

Bond閉上雙眼享受前受同時的快感的時候,聽到了保險套被撕開的聲音,他才發現那個人的舌頭已經從他穴口消失。“嘿!你不能這樣,我還沒準備好。”

James,我想你會喜歡的,別動。”在Bond還來得及反應之前,他就已經把龜頭對著洞口,硬是擠進去了最前端,然後就卡著了。穴口拉大後旁邊的皺摺消失了,勉為其難的含住年輕人的陰莖──即使他的尺寸普通,Bond仍感覺到他後面被撐開到令人不舒服的程度,而那個人還想繼續前進。

“我說過我還沒準備好。”Bond咬牙切齒地說每一個字,“現在出去,帶著你的衣服。”Bond最後是自己往前離開年輕人的性器。

“呃…James,我還能再來嗎?我的意思是我很抱歉,但我猜我太喜歡你的身...”Bond把衣衫不整他的感到家門口,說了一句,“我會在打電話給你。”就把門給關上了。

Bond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了,他想做愛的心情已經完全消失,但雙腿中間的陰莖還是立挺的。他抓了瓶海尼根,喪氣地坐回沙發,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有意無意地玩弄兩腿間的東西。事實是,他除了前面立挺的性器,他後面還是很需要被填滿,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早把人趕走,還是早應該買個人工的假陽具或是肛塞。他舔過手指之後開始給自己準備。等到有三根手指可以毫不費力地進出自己的穴口的時候,Bond把自己的雙腳盡可能的打開到最大,然後扶著啤酒瓶的底部,慢慢把前端送進身體裡。也許比不上貨真價實的人,但這也比根那個傻小子做好多了,Bond想。他重複這個動作,同時握拳擼動陰莖,他就這樣把自己操到射出來。

“我猜你不會再打電話給他了?”

“你在這裡幹嘛?”Bond根本懶得遮掩什麼,他還沒忘記Le Chiffre曾把自己剝光綁在椅子上的這段。

“我在另一個房間,我認為我該給你的朋友一點隱私。不過我有點驚訝我居然沒有永久的損害你。”

“後悔沒有在你有機會的時候也試一次嗎?”

“事實上,我現在仍然可以。如果是我,我會很溫柔的。我會溫柔地準備你,用我的手指。我保證你會喜歡的,用我的生命──儘管我現在沒有生命。然後我會溫柔地進入你,讓你喊著我的名字高潮。我們可以像戀人一般做愛,你喜歡這樣嗎?”

Bond拿酒瓶砸向他,“你這個沒有實體的鬼魂要怎麼做呢?”瓶子穿過Le Chiffre半透明的形體,直接打在牆上,碎裂一地。“我猜你覺得高高在上地看著我們這些凡人在慾望裡掙扎,然後在一旁嘲笑很有趣吧。”

“你是這麼想的嗎,Bond先生?”

Bond只是聳聳肩,拒絕回答。

*          *          *

那個晚上過後,他們就沒再講過話了。Le Chiffre仍然會不時地出現在他的客廳、臥房、廚房,甚至是浴室,Bond假裝他不在那裡,Le Chiffre也沒特別費心找別的話題,他就只是一直盯著BondBond一點也不喜歡被監視的感覺,但他也沒別的選擇。他能對Le Chiffre怎樣?殺了他嗎?如果一個人可以死兩次的話,Bond應該可以這麼做,可是他現在連碰到Le Chiffre都辦不到。

Bond坐在浴缸裡面,裡面的水在他胸膛的高度,他平常很少泡澡──他覺得這是個浪費時間的活動,而且他更喜歡沙灘或是飯店的泳池。而Le Chiffre就在浴室的另一個角落,有鑑於Bond公寓裡的浴室並不是很大,他們兩個其實靠的很近。他考慮過問糾纏著他的Le Chiffre究竟想要什麼,但Bond懷疑對方會給他一個誠實的答案。他們盯著彼此一陣子之後,Bond便不再理會他,他和Le Chiffre不同,他不像他一樣有著全世界的時間,但是Bond還有生活要過。

Bond拔掉浴缸裡的水塞,起身離去。他關上燈的時候,Le Chiffre還在裡面。Bond認為也許他想念黑暗或是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無論如何,Bond把他留在那裏。

Bond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死後的生活,這是Le Chiffre帶給他的一個影響。如果當初他也死在威尼斯,那他現在會去糾纏誰?M夫人嗎?聽上去是個不錯的選擇。Bond覺得他一定會去M夫人家,儘管她會把他罵出去。她一直說討厭看到Bond出現在她的住處,但Bond知道最高興看到他的人總是她。

也許拜訪完M夫人之後,Bond會回到蘇格蘭,回到Skyfall莊園,再看一次他父母的墓碑,他們會讓他也葬在那裡嗎?Kincade現在應該還在,Bond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出現和他打個招呼。他不想嚇到他,可是如果能跟熟悉的人講上一兩句話,或許還能夠假裝自己還活著。這是Le Chiffre出現在他家的原因嗎?即使是Le ChiffreBond都相信他還有也有別的人、比James Bond這個敵人還更親近的人。他突然對Le Chiffre的一切感到好奇,對Bond來說,Le Chiffre在死後更加吸引人。
在這之前,他們是敵人。現在,Bond不知道要怎麼定義他們的關係,也不知道Le Chiffre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或是Le Chiffre的出現是想告訴他什麼?這問題幾天下來一直在Bond的腦子裡打轉。他想不到任何一個能說服自己的原因。

這些日子,看著Le Chiffre在他家漫無目的地遊盪,Bond漸漸開始習慣Le Chiffre的陪伴──他以前從沒想過這會發生。

不過Bond以往從沒想過的事情太多了。

*          *          *

今天的《泰晤士報》沒有送到Bond的家門口,他只好自己走去街角的書報攤買了一份。他還順便買了一份《太陽報》,他以前從沒看過這東西,但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且他也剛好有大把時間要打發。Bond帶著報紙來到早餐店,點了一份英式早餐──天曉得他有多久沒吃這樣的東西了。

MI6至今還沒給他任何新任務的通知,M夫人要他休息一陣子。MI6拿走了他普通人的部份、教會他一切特工所需要的知識,但卻沒和他說國家不需要他的時候,他該幹些什麼。

《太陽報》斗大的標題寫著一個Bond不認識的男演員的名字和自殺吸引了他的目光。事實上,他們根本沒辦法證實那個演員試圖吞要自殺,太陽報有的只是他在拒絕治療之後被送進醫院。《太陽報》典型的作風,Bond心想。

Bond不想回家,那意味著他得面對Le Chiffre空洞卻好像又能刺穿他的眼神,用無聲的方式指控著Bond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罪名。他漫無目的地搭上地鐵,車廂裡面的乘客並不多,除了Bond左邊的老者以及一位抱著小孩的穆斯林女士。

Bond看著他們下車,然後又有一批新的人上車。直到只剩下他一個人坐到北邊的哈洛以威斯登站,他其實沒很注意這班車已經停下,原本Bond被地鐵的員工請到了月台。Bond盯著自己四周,車站外幾乎全是兩三層樓高的住家,還長得一模一樣。Bond轉了一圈,覺得自己無處可去,於是走到反方向的月台,等待回市中心的車。

這趟平淡無奇的倫敦市冒險用去了Bond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什麼也沒做,就在地鐵上看著窗外的景色逐漸往後退。

或許是因為Bond目不轉睛地看著車廂上的一切太引人注意,坐在他旁邊的人忍不住問了他,“第一次來倫敦嗎?”

“不,只是第一次坐地鐵。”Bond饒有趣味地看著對方不可置信的表情。

Bond沒有直接回家,他在萊私特廣場下了車。沿著查令十字路往北走,回到市中心之後,和他一樣在街上遊盪的人多了起來,他們一個個和Bond擦肩而過。

他走進一間叫Italia的酒吧。

在他正式成為00探員之前,Bond時常光顧這家店。沒有特別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他特別喜歡到蘇活區附近閒晃。散步在這有林蔭的小街上,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在重要。他喜歡經過高級法式的餐廳,想像穿著一個穿著三件套西裝、比較年長的自己,從容不迫地在裡面用餐的樣子,對面坐著迷人的女士──抑或是男士──全憑Bond當時的心情。Bond也幻想過自己會怎麼看著對面的人,用眼神說那些語言無法表達的話,但他不會做得太過火,畢竟他不想要別人誤會些什麼。

回家的時候,他走過蘇活區的小方格,裡面不像是午後那麼多人在享受陽光和戶外空氣、或坐或躺地在草地上野餐。在年輕一點的時候,Bond看到這些人,偶爾會想如果不是在MI6工作,他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打發空閒時間。最近他已經很少有這種想法,現在,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他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

*          *          *

回家的時候,Le Chiffre在門口迎接他。一開始Bond還以為只是自己喝多了,然後才想起來Le Chiffre在幾個禮拜以前不請自來到他家的事。Bond現在仍沒那個心情和他打交道。他躺在沙發上就睡了。

在睡夢中,Bond又回到當初Le Chiffre折磨他的地下室,他一絲不掛地被綁在椅子上。只有一點點暗黃色的光線打在他身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水滴聲更加強了整個房間讓人緊張的感覺。Bond沒想到自己還會回到這裡。無論夢中多寫實,他很清楚自己在做夢,當初關著Vesper的小隔間並不在這裡。如果是夢,Bond希望能有些不可能的好事發生,好比說,自己英勇又帥氣地殺出重圍、幹掉敵人,在他開槍的時候,西裝都完全沒皺摺。等所有敵人都倒下之後,Bond緩緩把槍收回槍套,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通知M夫人和Q,“一切都解決了。”

Bond的想像裡面,自己就是這個樣子,救世主般地空降解決所有問題。然後挽起女伴的手,頭也不回地朝日落走去。

然後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這很合理,Bond想,他夢見自己被Le Chiffre折磨的地方,Le Chiffre出現在這個夢裡在合理不過了,儘管他不喜歡這樣的發展。

“晚上好,Bond先生。”

“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現在終於肯跟我講話了嗎?”

“你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就不好好‘死了’就好。”

“你覺得死亡是個解脫嗎?James Bond007,永遠都這麼自信,確信自己是對的。你真的很容易被人看透。”

“是嗎?那你怎麼沒有看出來我當時是在唬你。”回想起在牌桌上打敗Le Chiffre的經過,Bond忍不住嘴角上揚。

Bond先生,考慮到現在的情勢,我真的不得不懷疑你真的是被虐狂。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只能任我宰割吧?我控制著你的夢,和掌握你的人這樣說話不太明智。”

“我只要起床,你就得消失。而我必須說,作為一個鬼,你遜斃了。除了偶爾出現在我的浴室──讓我不得不懷疑你有偷窺癖──你好像沒什麼用處。”

“是嗎?我可以每個晚上都來拜訪你,你覺得怎樣?你喜歡永無止盡、走不完的樓梯嗎?”

“你到底想要什麼?”Bond希望他能直接把過去那些事情抹去。Le Chiffre遲遲不肯正面回應他這個問題讓他煩躁。即使被鬼糾纏,也總得有個原因;Bond總是相信事出必有因。

Bond先生,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投資那麼多錢在那家航空公司嗎?”

“你是說你從非洲軍閥那裏偷來的錢?”

“我沒有偷,我只是借用,注意你的用詞。”

“那麼,Le Chiffre先生,請告訴我。”

“貪婪。人都是貪心的,會不會顯現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而這跟你出現在我公寓有關是因為?”

“我想要的比我能有的還多,我因此被懲罰。”

“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要跟你和解,我想要真正的解脫。”

“這太糟了。聽著,我很同情你的處境,只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事可以和解的。我並不恨你,殺了你的人也不是我。你找錯人了。”

“但我因你而死。”

“你死於自己的貪婪,像你剛剛說的。我幫不了你。”

“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去找過別人了嗎?那些殺了你的人。”

“你說White先生?我去找過了,託你的福,他一整天都在為了他膝蓋上的槍傷到處詛咒。”

“很高興聽見這個消息。”

“難得我們有共通點。”

“他不能幫你嗎?”

“他Le Chiffre搖頭的時候,甚至看起來有點傷心。“他看不到我,也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Bond覺得他好像得說點什麼,但就同時,Le Chiffre又說“所以我讓他做了幾個噩夢。”

“走不盡的樓梯?我同情你的想像力。”

“畢竟我是個銀行家。”

“有道理,不過我以為你想跟他和解。”

“他幫不上忙,所以Le Chiffre聳聳肩,Bond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唯一能看見你的人?”

“我恐怕你是,Bond先生。”

“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幫你。我說過了,我並不恨你。我不喜歡你做的事,我必須阻止你的計畫如此而已。”

“如果你不恨我,你應該不會反對幫我?我想你們公務員都很熱心願意幫助人?”

“我是個特工,不是什麼公務員。”

聽到這個反應,Le Chiffre挑挑眉。“你為了你們的女王而工作,聽上去就像公務員。”

“你到底要不要我幫忙?”

“請──”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

Bond看著Le Chiffre的嘴張開又合起,但他一個字也沒聽見。

*          *          *

Bond醒來之後,第一個看到的是Le Chiffre的臉,就在他正上方。老實說,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別告訴我你整個晚上都這樣。”Bond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聽的到的聲音咕噥著,他覺得頭很痛,但不知道是宿醉還是讓Le Chiffre進入他的夢境的關係。長時間沒變化姿勢的睡眠讓他的肌肉有點僵硬,Bond慢步晃到浴室,給自己沖個澡。

“所以Bond出來的時候,Le Chiffre坐在他本來的躺的沙發上,看上去心情很好。

“嗯哼?”

“我該怎麼幫你?”

“事實上,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在開玩笑吧!”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Le Chiffre說的有道理。

Bond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要從那下手。“你知道我們需要什麼嗎?我們需要喝一杯。”

“我想‘我們’,你指的是你自己。別忘了我沒有實體。”

“我確實是,不過你也可以一起來。”

“我們要出去嗎?”

“有時候你不覺得這間公寓讓人窒息嗎?”

“這是某種比喻嗎?”

“是的。”

“如果是的話,有時候確實讓人無法呼吸。雖然我本來就沒有呼吸,不過還是請容我建議你把牆漆成有活力一點的顏色。不然人家會以為這裡住了死人。”

“那的確是事實,不過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室內裝修的建議的。”當然,Bond才不會。

*          *          *

第二天Bond收到M夫人的訊息,宣告他的休假正式結束。Bond覺得鬆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快被沈悶的日常生活生吞活剝。他起床、穿好衣服,看到Le Chiffre在他的廚房,他沒時間和他多說話,他們兩個互相點了頭,recognised each other’s presence,然後Bond就去了MI6

他休假結束後第一個任務很簡單,去打聽量子這個組織的下一步為何。Bond會混進去他們在歌劇院的秘密聚會。

我認識這些人,我可以幫你。Bond一點也不相信Le Chiffre能幫上神馬忙,但同樣,他也不相信Le Chiffre會阻饒他。他的意思是,這位前銀行家也就是個沒有實體,只能讓人做噩夢的鬼而已。Bond默許他和拿著假護照的自己登上飛機。

這似乎是Le Chiffre成為鬼之後首次搭飛機,而Le Chiffre難以掩飾的尷尬讓Bond意外地覺得很有趣。他不確定自己該坐在那裡,或是自己是否該坐下。Bond附近的位子全坐了人,Le Chiffre似乎考慮了一下下是否要坐在Bond旁邊的女士的身上,不過很快又否決這個想法。最他,他站在走道上。在空服員經過的時候,彆扭地移動身子,讓出空間。Bond因此故意多按了幾次服務鈴。

他們下飛機的時候,BondLe Chiffre同時對著空服員微笑、揮手,然後說了再見。Le Chiffre模仿Bond的一舉一動。這大概是Le Chiffre的報復方式。

“你覺得這樣做很好玩嗎?”

“做什麼?”

“‘這個’Bond比了比自己,然後再比了比Le Chiffre模仿他的動作。

?

你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

算了,當我沒說。

後來的任務大致上算是順利。“大致上”,Bond還是無可避免地殺了幾個人才得到情報──這跟M夫人原先的設想不同。但是Bond還是得到了情報,他畢竟是007

幾小時之後,Bond回到倫敦,Le Chiffre也理所當然地回到他的公寓。在那之前,Bond想過把他留在異國的可能性。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Bond的間諜事業持地有進展,而和Le Chiffre找出解決方法這件事卻完全不同。他試著google了一下以往類似的案件,但只有找到更多不靠譜的鬧鬼故事,沒有解決辦法。Bond闔上筆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幫Le Chiffre

Bond強迫自己想像往後的生活,每天睜開眼睛就是看到Le Chiffre的生活。也許偶爾一起看電視──在Bond休假的時候,然後批評他們看到的東西。Bond考慮以後吃飯時,也在Le Chiffre面前擺一組餐具,沒有進食需要的Le Chiffre盯著他咀嚼食物總是讓他有點不舒服。至少他可以假裝他們一樣。或許之後,他會問Le Chiffre要不要住進他的客房,他們兩人都需要一些私人空間。

*          *          *

休假結束之後,Bond基本上沒時間繼續他的“研究”。事實是,如果他有很多時間,他也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找到正確的方法。即便是James Bond,他對於自己所處的世界也並非全知,更何況“那個世界”。

如果Le ChiffreBond的時間安排有任何的不滿的話,他也沒說什麼。Bond猜那是因為Le Chiffre有的是時間,他有著全世界的時間。

Bond回到他原本的生活。在世界各地替女王做骯髒活,然後再筋疲力竭地回到倫敦。生活又再是他熟悉的樣貌。有時候,他甚至會忘記Le Chiffre,直到打開門看到死去的銀行家在客廳或是廚房閒晃。

在家的時候,Bond有想過Le Chiffre一個人都在幹嘛。身為一個鬼魂,Le Chiffre能做的事實在有限。在這樣的情況下,多少的時間都不具意義,Bond思忖著Le Chiffre的未來──還有他自己的。

下一次出任務之前,Bond留下沒關的電視。

*          *          *

他再一次見到Le Chiffre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Le Chiffre坐在他的沙發上,正對著發光的電視螢幕。Le Chiffre對他說,“這節目真傻。”卻沒轉過去看他。

Bond瞄了一眼,BBC娛樂台正在播一個Bond沒看過的節目,看起來像是影集。其中一個人叫另一個人Sherlock,但背景卻不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Bond皺了皺眉頭同意他。“確實,你要我轉台嗎?”

“不了。”Bond在他回答之前就往浴室去了,沾了血的襯衫則落在半路。Le Chiffre好奇地蹲著檢視。白色襯衫的背部有道被刀子劃開的痕跡,不是很長,大概就和Le Chiffre的手掌差不多大。布料的切口很整齊,鮮紅的血從那裡蔓延開來,挺怵目驚心的。以前Le Chiffre就不是習慣見血的人,大部分的時候,他都讓別人打理這些骯髒活。他只要做在辦公桌後面,數數鈔票就可以。

“你還好吧?”Le Chiffre站在浴室門口問。“我一直以為MI6有專門處理傷口的人。”

“我還沒回去MI6。”Bond一邊說一邊痛苦地用水淋過他背上的傷口。

“我以為那是你們的標準程序。”

“那是標準程序沒錯。”

“那你在這做什麼?”Le Chiffre的聲音裡面有種不常見的真誠,Bond對這樣的語氣感到厭煩──更因為他無法回答Le Chiffre的問題。這是他的家,他當然比一個過去的敵人還更有權力出現在這裡,無論他想幹嘛。但是無法回答問題仍讓他感到窘迫,Bond不習慣自己啞口無言的時候。他無視那個鬼,專注在自己的傷口上面。

水沿著頸背的線條而下,滲進被切開皮膚組織。Bond沒忍住在嘴邊的呻吟,他本來也沒打算忍下。

“讓我──”Le Chiffre從後面靠近Bond,他們兩個現在真的很近很近,但Bond感覺不到。

“什麼?”Bond有點困難地扭過脖子,看到Le Chiffre拎著他家裡的急救箱。“我以為你──”他其實有點不確定接下來要說什麼,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找不到適當的詞彙形容自己的感覺。他讓未完成的句子懸在空中,想著Le Chiffre多半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說你以為我沒有實體嗎?我能碰到沒有生命的東西。”

“但是那個酒瓶──”

“你想我應該乖乖站在那裡讓你砸嗎?”

“那你也可以自己開電視或是轉台。”

“我當然可以。不過我喜歡你假裝忘記關,那種笨拙的體貼,很像高中生。”Le Chiffre用和稍早之前一樣的真誠說著──Bond無法辨別他是不是在諷刺自己──Le Chiffre說完便把消毒水對準Bond的傷口倒下。比起幫Bond治療傷口,Le Chiffre更像是在用消毒水折磨他,Bond咬著嘴唇想。

“抱歉,我有點太粗魯。我比較習慣虐待你,但請相信這次我是好心的。”

Bond用力抓著洗手臺的兩側,無法分神回應Le Chiffre的笑話或是挖苦,或者兩者都是。

一兩分鐘過後,消毒水在他身上的效果漸漸消失,Bond一下覺得他好多了,也許只是心理作用而已。“謝謝。”Bond希望Le Chiffre不是因為他答應幫助他才這麼做的,Bond一點進度也沒有。

“你知道你可能永遠留在這裡嗎?”

“嗯哼。”

“我沒找到任何方法,況且你也看得出來,我沒什麼時間

“你的傷口得縫起來。我沒辦法幫你,你得去找別人。”Le Chiffre聳聳肩。

Bond忽視他的建議,有點困難地轉過身。Le Chiffre在鏡子裡面看到Bond的傷口,有點嚇人。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看到。“你有想過也許你永遠走不了嗎?”

Le Chiffre皺起眉頭。Le Chiffre當然想過了,難道Bond真的以為他這半個月來就盯著電視?

“有天我也會死,而且那天搞不好很快就來了,畢竟我是個外勤。我不太確定永久究竟是多少日子,不過聽上去真的很久。”

“你不會是在擔心我吧,Bond先生?因為現在的情況,你才是比較需要擔心的那一個。”

“為什麼我們總是不能好好的對話?你有想過你永遠都要以這樣的形態在人世間漂流嗎?”

“我會給自己找點事做的。也許看看報紙,或者我可以寫一本書,關於無所事事的中年男人的生活。你覺得怎樣?早上起來喝早茶配報紙,下午在公園散步。然後帶一夜情的對象回家──當然,去對方家也可以。其他的時間,他靠著性跟酒精,及偶爾的藥物麻痺自己。第二天又是個新的循環。這樣的故事你喜歡嗎?”

Bond的傷口仍疼著,還有他身上一些比較不明顯的瘀傷也是,把心思專注在鏡櫃後面的止痛藥上。

“他的鬼魂朋友就在旁邊看著──”

“你剛剛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Le Chiffre沒有直接回答Bond,他慢慢的往Bond靠近,直到他們兩個之間沒有距離。Bond看著Le Chiffre擁抱自己,但他什麼也感覺不到。半透明的Le Chiffre和自己光裸的上身緊貼,Bond猶豫了一下,然後舉起雙手抱住空氣。這種感覺很奇怪,更正確的說,Bond不知道此刻他該感覺什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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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流同人作者,正努力的從自己的坑裡往外爬。目前沈迷於Daniel Craig的大胸部及雙腿之間,不能自拔。冷西皮愛好者,House受回萌 & bottom!Sherlock 最近喜歡的配對是: Catsby/Carraway跟 Hemingway/Fitzgerald 愛die Mannschaft愛Bayern Munich愛Schweini愛麵包愛傘隊愛伊維卡 #攻受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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