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tle: Six
Author: carlo
Fandom: Skyfall
Pairing: Q/007
Rating: R
Warning: 這篇充滿我奇怪的興趣...慎入謝謝（。
A/N: 標題是mansun的歌，以及我最喜歡寫不知道在幹嘛的故事了(･∀･)!!!
六天能做的事情很多；James Bond什麼都沒做，又什麼都做了。
01
M死後的幾天是最難受的，James甚至覺得自己就要在倫敦沈悶冰冷的空氣裡窒息了。他又開始毫無節制地喝酒，並且背棄他長久以來引以為傲的品味，眼神出現任何可以喝的東西，他就一把抓住，咕嚕灌進喉嚨，一點品嚐的時間都沒留給舌頭。他在新公寓的沙發上，他喝到睡著，起來又繼續喝著，直到酒瓶倒過來一點點液體也沒辦法滴出來，James才起身走到最近的商店，又買了酒精飲料。
店裡負責結帳的年輕男孩狐疑地看著他，像是在考慮是否該賣給顯然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更多的酒還是替James找醫護人員。James給男孩一個笑容，但那似乎只讓他更加擔心。
“剩下的你留著。”接過James的紙鈔之後，他沒在多加考慮，笑著跟他說歡迎下次再來。他兩手各抓了一手啤酒，走在人行道上。皺得亂七八糟的西裝和濃得嗆人的酒味一路上替他贏來不少目光，但他一點也不在意。
那些只是幾瓶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海泥根，平常這位MI6探員根本不會瞧上一眼的那種。他只打開了第一個瓶——他忍住了直接拿酒瓶砸地的衝動，費些時間才順利用開瓶器敲開瓶蓋，同時James手中的瓶子沒預警地直直地落下，酒瓶在沒鋪地毯的瓷磚上滾動，黃澄澄、帶有氣泡的液體留泄而出，沾上他的手工皮鞋。
“操！”他咒罵了自己一聲。任由原本該進到嘴裡的飲料在地上肆虐，James讓自己陷進沙發。他閉上眼睛，手臂貼在額頭上。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又開始自動播放，James知道他需要更多的酒。然而，重的睜不開的眼皮和幾乎一樣重的手臂讓他無能為力。睡著前他最後一個念頭是，以後都要這樣過嗎？他無聲地問著。
他再一次睜開雙眼時，倫敦已經籠罩在黑暗中，他的公寓也是。他花了一段時間才弄清楚自己身處的地方和適應沒有光的環境。他發現脖子和胸口的地方有著看起來像是嘔吐物的東西，扼腕地想他怎麼沒把自己噎死——那種比起來面對頭痛和這一片混亂來得好。James跌跌撞撞地走到浴室，站在馬桶前準備小解，卻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
Mallory絕對會想付錢看這一幕，他悶悶地想，Q或許會想排第二個，這想法又讓他眉頭皺的更緊。有的時候，他還是會好奇MI6員工的日常生活是怎麼樣的，但他長年的情報員訓練讓他馬上放棄這些念頭。而且MI6的人，不擁有所謂的私人生活，每分每秒，都是屬於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James轉開水龍頭，一氣呵成地扯掉那只能勉為其難說是掛在他身上的訂製西裝。
事實是，就算是00探員，宿醉的時候還是和普通人一樣。James在浴缸裡面找了最舒適的角度，坐了下來。水氣和霧氣往上飄，James全身的肌肉同時放鬆，思緒也是，他盡力不去想任何事。他試著別去想M夫人，或是她血肉模糊的槍傷，他還是沒弄明白她是怎麼在他眼皮底下受傷，而他卻沒有察覺。他試著不去想他做了什麼、沒做什麼、本來可以做點什麼，或是本來可以不做些什麼。腦中有千百種那一天的劇本，但每一種最後的結局都一樣，M夫人在他懷裡闔上了眼。也許她是真的毫無悔恨，但他有。
“操！”James突然對水中的倒映喊著，水面波動，回聲迴盪，都像是在附和他。其他人又是怎麼接受M逝世的？這絕不是打探私人生活，在他人生中的第一次，James Bond不去否認他需要一個參考對象這件事。
他本來想投身工作，但Mallory——或許他現在應該稱呼他為M先生——不准許他這麼做。“給自己放個假吧，像是其他人一樣，”他一派輕鬆地說著。對James來說，工作更像放假，或是工作比放假更輕鬆。把身體賣給英格蘭之後，就沒有私人生活，而這突如其來的假日讓他不知所措。他沒事可做，沒有外國使節需要他拯救，沒有恐怖組織等他去摧毀。這世界繼續運作，絲毫不受影響。
水開始漸漸冷卻，他在裡面的時間也足夠久到手指上的皮膚膨脹出現縐褶，James抓了架上的浴袍，把自己包起來，那毛絨絨的觸感在身上好極了。回到臥房前，他瞥了一眼混亂的客廳，想著他明天有事可做了。現在他需要休息。
睡著前，James模糊地聽到遠處傳來的電話聲。
02
James把地上空瓶撿起來，推開沙發，然後擦乾在地板上的啤酒，剩下的則放進冰箱，儘管他懷疑自己下次還會記得這件事。這花掉他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地，James Bond又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發呆。在他記憶裡面，一般人的生活是出門上班，下班以後喝喝小酒，看看電視，也許這是他所需要的。只是習慣了高檔飯店、客房服務、海灘美女、香檳這些組合以後，James Bond不太擅長這樣平凡的日子。M夫人會怎麼說現在的他呢？
出門之前，他按下積了不少灰塵的電話答錄機。機器先沈默了一陣子，然後嘰嘰嘎嘎地開始運轉，他說你有五通留言。James一個接著一個聽了，電話留言的內容都差不多， 全是無聲的電話，在對方掛斷之前足足沈默了十七秒。James在聽到第二則留言才想到算秒數，答答答答，一共十七秒不多不少，每通留言都很準確。
小鬼頭，James想，這樣表達關心的方式也未免太扭捏，然後清掉那些留言。
他考慮過再街角的小店消費，只是那裡年輕店員的目光令他打消了這念頭，而且海尼根並不是特別合他的品味。James現在需要更強烈的東西來刺激他的身體，譬如說蘇格蘭威士忌——理論上他應該要收藏了不少瓶，但真正需要的時候，他卻完全找不著——或是伏特加。如果能來上一杯馬丁尼更好，但即使在英格蘭，也找不到早上十點就開門的酒吧。
你被慣壞了，007。他心裡的M夫人這樣說，語氣還學地惟妙惟肖。James真的需要來點更強烈的東西。
出門的時候，他心裡沒有特定的目的地。他只是想新鮮空氣會對他有幫助，至少M夫人會這麼認為。他沒搭地鐵——那種事情他試過一次就夠了，而是一路走到肯辛頓公園。即使不是假日，這裡的觀光客數量仍是相當可觀。不過就是個公園，他想，好吧，以前有許有些皇室住過或是女王在這裡出生，但公園還是個公園。他坐在長椅上，手中握著半條麵包。鴿子成群地聚集在任何手中有食物的遊客前，伸長脖子，等待施捨，或和同類互相啄食夾在羽毛中的碎屑，早一點的時候，其他觀光客丟撒的麵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這樣的畫面有點可愛，James不得不承認。他們成群結隊，眼巴巴地望著他。他撕下一小塊麵包，放進嘴裡，他幾乎能想像出鴿子們失望的神情。James又撕了一塊，這次是真的往鴿子的方向丟去。他的麵包屑並不是那種適合鴿子一口嚥下的大小，事實上，比那大的多了，又不偏不倚地砸中一隻倒楣的灰色鳥的頭。同時，他的同伴見獵心喜地湧上。James替那隻鳥感到難過，他又丟了更多的麵包屑，這次撕得小一些了。他們只靠著兩個爪子在地上跳來跳去，哪裡有東西就往哪裡鑽。
手上的麵包全部丟完以後，放假中的007探員嘆了一口氣，兩眼直盯前方，他看路過的人，他精於此道。James旁觀其他人的人生時，亦有人旁觀著他。譬如說Q，MI6的軍需官參與了他生活中最刺激的部份，James想知道他到目前為止還看得開心嗎，所有的追逐、槍戰、挾持、打鬥，以女王的名義，James Bond搏命演出。
那些陽光底下的人，James想，在心裡陰暗的角落肯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祕密，無非就是那些丈夫對妻子不忠，孩子考試作弊或在商店順手牽羊，或許主管挪用了一點公款。得學著和這些黑暗面和平共處，學會怎麼不被罪惡感或是道德偏執拉著往下沈。James繼續看著眼前的景象，做出思索人生的樣子。他想到那個自有人類以來便存在的古老問題：我是誰？大部分的人在人生的旅途中都不免這樣問過自己。一切用來定義James Bond確實存在過的證據都在陰影之下，而且只消一個按鍵就能全部銷毀。如果夠幸運，James Bond的名字能被刻在石碑上，和其他殉職的人一起，包括M夫人。在此之前，對很多人來說，他只是個觀念。
他的思緒被一隻來遲的鴿子打斷。那隻鳥在他面前認真的用喙啄食任何一點地上間隙遺留的殘渣，James甚至決定再去買點麵包來。可是等James起身的時候，牠又飛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James經過一家DVD租出店，他沒多想什麼就走進去了。儘管不太記得上一次看電影是什麼時候，James知道這就是普通人在閒暇時候會做的事情。他在租出店裡來回穿梭，尋找一些熟悉的面孔。他最後挑了一片希區考克的黑白電影。付了錢，禮貌地對店員微笑，James走出出租店。
James後來才發現到他連DVD播放器都沒有。他把租回來的光碟隨手丟在沙發上，心想著自己大概也不會去還了。他打開電視，BBC的新聞正講著法國出兵馬利的事情，他並沒有太費神注意這消息。
看來並不只有他的人生是什麼都不順利的，打開電視，看到飢餓、戰爭、和各種人類醜陋的面貌。也許不一定全是事實，這些新聞仍然提供了一個懷疑的理由。MI6讓他繁忙，給他希望，讓James和其他人繼續為這些正義奮鬥。
所有問題的根源都糾纏在一起。在他意識到之前，James把冰箱裡的海尼根拿出來了。
03
那發生在第三天。當酒精不再能滿足他的時候，他想到了毒品——儘管理智上知道不對。
事實是，要在倫敦找到毒品意外的容易，只是需要一些錢和找到對的人。
James走到電話中指定的地點，那裡已經有個戴著鴨舌帽的人在那裡等他。他們低語了幾句，確認彼此身分，他給了James在小夾練袋裡的白色粉末。James檢視他的貨，看起來那麼少。
他看著對方越走越遠後才離開，出於職業上的習慣以及些許的罪惡感，他不時檢查自己有沒有被跟蹤。回到家之後，他小心翼翼地關上門，把公寓裡面，他所知道的監視器都拆除，他花了一些時間完成這件事。
一旦一切準備就緒，James煞有其事地坐在沙發的老位子上，仔細地把小夾練袋裡面的海洛因一分為二。他把其中一半倒在不鏽鋼製的湯匙上面，混合了一些水進去，下面用打火機燒。等加熱差不多的時候，James放下湯匙，用0.25公釐的針頭把海洛因和水一同吸起來。他挽起左手的袖子，沒有消毒，他直接把針頭對準自己前臂內側，在針頭和皮膚大約是30度角的時候，James把針頭推進，然後拇指輕輕送出裡面的毒品到自己的身體裡。
就只是像這樣而已。他告訴自己，只有這麼一次。
抽出的針筒，順手放在湯匙的旁邊。James橫躺在沙發上，雙手手指交叉擺在胸前，他雙眼緊閉等著海洛因在他身體裡開始起作用。
在等待的這五分鐘裡，他聽到牆上時鐘指針的聲音，漸漸在他耳朵邊放大，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兩種有著相似頻率但截然不同的聲響交錯響起。然後室內恢復一片寧靜，James開始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在他胸口爆發，沿著體內的血管，向他全身各處流竄，填滿那些心靈上的空缺。
沒過多久，他的客廳開始旋轉，用一種極慢的速度。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坐過的旋轉木馬。到底是幾歲時候的事情，他也不確定。他那時大概連路都走不好，跌跌撞撞的，最後是母親把他抱上木製的彩虹馬，他在上面轉過一圈又一圈的。睜開眼睛之後，客廳仍然以他為中心轉動。James試著站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站不穩，又洩氣地坐下。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心煩，但那直衝腦門的快感讓他無暇顧及那些事。
人工的快樂以假亂真，而辨別真偽在這時候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第一次喝酒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他12歲，還在伊頓。在宿舍的最角落，和幾個朋友坐了一圈，他們傳著花了一翻工夫買到的海泥根。一開始那幾口很難下嚥，苦和嗆的味道同時入侵他的味覺。他一邊把酒瓶傳給下一個人，一邊用制服袖子擦掉從嘴角流出來的啤酒，看著有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窘態。他還沒喜歡上這種屬於大人的苦澀，但更不喜歡朋友覺得他是小孩子。
他們不著邊際地講了很多事，現在James Bond一項都回想不起來。那些人的臉和名字在他的記憶中都模糊掉了。在中學時候認識的朋友，無論多談得來，那時候多相信友情，隨著年歲增長，總是漸行漸遠。
他應該為此難過嗎？不，他現在快樂極了。
他看到M夫人雙手抱胸，皺著眉頭定他。M夫人瞪得愈是用力，James愈是咧嘴而笑。最後M夫人嘆了口氣，轉身要離開。James抓准時機，拉住她的袖口。
“留下來。”無疑是個請求。M夫人又嘆了氣。她走過來在James的沙發上坐下，手輕輕梳過James的短髮。
“你知道我還是得走的，對吧？我已經在這待太久了。”她說話的語氣溫柔地出奇。這不是James記憶中的M夫人，但他現在不這麼挑剔。他的頭枕在她膝上。而M開始哼著蘇格蘭民俗歌曲，連James都沒聽過的歌曲。曲子一開始很緩慢，M夫人用不符合她形象的高音唱著，James閉上眼睛，看見他家鄉山和水。而M夫人的蘇格蘭腔裡面，有James一直在找尋的寧靜。
“James，我得走了。”
“再唱一首吧。”
M露出Bond夫人才有慈祥笑容——James想也許Tiago還在的時候，她是這樣的，“只能再一首了。”她撫過James的臉頰，那邊有些濕濕的。
“是的，夫人。”
M離開的時候，James根本沒注意。他過了幾小時才發現自己仍是一個人待在公寓裡發抖，突然間室溫對他來講有點低，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離開現在的位置。James僅僅是弓起背，然後雙腿膝蓋往內縮，他企圖靠改變姿勢維持體溫。
“007。”
“Q。”
這似乎已經成了他們見面的既定模式。
“誰能想像007會墮落成這樣子。”James就知道他出口絕對沒好話。
“我也不能想像有什麼事需要勞駕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是穿著睡衣喝紅茶的Q。”
“看著我，007。”
James沒理由不經過一番爭吵就照Q的話去做，於私於公皆是，但此時他卻乖乖轉身，打開雙眼，看著Q能變出什麼把戲。
今天的Q沒戴眼鏡，讓他有點驚訝。“找不到眼鏡需要英國第一情報員幫忙嗎？沒有在眼鏡裝定位系統嗎？也許你該考慮一下。”
Q沒多答理他，而是直接用雙手鉗住他的臉。“James，看著我。”他不知道Q幹嘛再重複一次，畢竟他的手已經把James的目光鎖在和Q自己相對的角度。
Q的臉近到James懷疑他們其中之一，或是兩人都是幽靈，即將穿透過去對方。從這麼近的角度看，Q綠色的大眼其實有點嚇人，他好奇Q是不是也這麼想他的。Q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James永遠沒機會聽到，在同一個時刻Q在他眼前消失。
不是那種煙消雲散的消失，Q在他的眼前，形成一個彩色的漩渦，不停地向內旋轉。同時Q身上的顏色越來越淡，最後Bond能感受到Q手掌的溫度也不見了。
他又是一個人在冰冷的公寓。James顫抖著手準備工具，打算再給自己來一針。他用湯匙盛著海洛因粉末的時候，絕大部份都撒出來了。James雙膝跪著，鼻子貼在地上把那些粉末都吸進身體裡，然後心滿意足地躺下來，看著天花板發呆。
04
Bond在一連串急躁的敲門中醒來。空酒瓶和針頭都還在小桌上，但他沒注意到。
“來找我的嗎？”007倚著門框，故作優雅地說——即使他知道以他睡在客廳地板一個晚上的情況來說這有點困難。“啊哈，你找回你的眼鏡了。”
“不，我來找我的華特PPK手槍和無線電發射器。”Q迅速翻了個白眼，Bond沒看到。“007。”
“你知道，我在任務時把他們丟了。”James當然知道Q知道，那明白地寫在報告裡面。所以這段對話又回到原點。James其實很清楚年輕的軍需官在擔心他，但聽到Q說出來更好玩。
“我來做確認的。”
Q把他推進門，按在最近的牆上。他手摸著Bond的胸膛，往下撫過大腿，探進他兩邊口袋，然後又繼續向下。這完全不是搜身的標準程序，Bond懷疑Q有其他意圖，但Q分支的軍需官。絲毫沒有任何不懷好意的樣子，他甚至沒有跟Bond耍嘴皮子的打算。Q像是在工作時一樣，完全的專業。
Bond一開始對Q的舉動有些驚訝，但很快又表現得怡然自得。如果他能面不改色地讓Silva摸他大腿，他MI6的同事為什麼不行。事實是，James一點都不習慣這種不帶有情色的觸碰。
“我還滿享受這的。”Bond對Q眨眨眼。Q回敬他一個白眼，讓Bond硬是把後半句，如果你也享受一點的話，吞下去。
“007…”
“嗯哼？”
“為什麼你心跳那麼慢？”Q的手又回到Bond的胸口，隔著他居家服薄薄的布料感受他的心跳。“快死的人也不至於這樣。”
“M先生讓你來的嗎？”
“不是。為什麼問？他一向不太在乎放假中的僱員。Bond”
“我以為我們已經熟到可以用名字稱呼彼此的地步了，考慮到我們現在的‘親密程度’。噢，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
“Bond，為什麼你心跳那麼慢？”Bond想鍥而不舍一定是Q的美德之一。
他決定用對女人的方式打發Q。Bond頭偏向一邊，嘴角略微上揚，這介在微笑和傻笑之間的笑容大部分的時候讓他無往不利，而Bond認為一點暈眩、噁心並不影響他的魅力。“我不能只是身體健康嗎？”
Q推了Bond一把，他暗自高興身後就是牆，在這短短幾秒，Q看到他忘記收起來的東西。極小的透明夾練袋，打火機，不鏽鋼湯匙，針筒，在他咖啡桌上一字排開，事情就像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簡單。
Q轉回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Bond本來想再說個笑話矇混過去，但Q眼裡那種並非裝出來的沈重讓他遲疑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Q高分貝地重複他的話，他覺得頭更暈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想的是怎樣。”
“我是不知道。”
“那就別假裝你他媽的無所不知。”
“我沒有。”
“你當然沒有。”
“聽著，我現在很累，所以…”Bond打開他公寓的門，示意Q離開。
“如果你還想我幫忙保住你在MI6可悲的工作，你最好不要把我趕出門。不過我大概多慮了，你巴不得自己的事業毀於一旦不是嗎？別否認，你當然想這麼做。心裡評估報裡的自毀傾向敘述低估了你的情況，對你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M夫人死後，更是嚴重，你想趕快毀掉你的生活，好和‘媽咪’團圓吧。”Q說完又把門甩上。
“別這麼叫她。”
“抱歉。”他幾乎是和Bond同時說。事實上他很訝異Q會道歉，他一直以來都認為眼前的年輕人不知道這個子怎麼寫。“我不該這麼說。”Q飛快地補上。
“沒事的。”他把手抵在額頭上說，他遮住自己的視線，不確定這是不想看到Q還是不想Q看到自己這樣而有的鴕鳥心態的舉動。“我真的很累，你得離開了。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隨便回家或是在MI6總部喝你的英國茶還是給我們敵人製造幾個麻煩都好。”
即使是James Bond的請求也沒辦法動搖Q。他自顧自地在Bond原先的位子坐下，從背包裡拿出手提電腦。“我是來拯救英格蘭的。在辦公室裡坐久了會累，扣板機也是。”Q把茶几上那些東西全掃進垃圾桶。“但這件事不能再發生，James。”
“007，你聽到我說的了嗎？”他仍然靠在門邊的牆壁上，Q看不下去拉了他坐到自己的旁邊，好像Q才是這公寓的主人。Bond看著他，不知道該回應什麼。他當然知道如果還想繼續為英格蘭獻身，他不能只要有人死了就去找海洛因 ，即使在幾天之前那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掙扎地想著自己現在這樣子、007在他心中還活著的那一部份、M、Silva、Vesper、以及Q，和海洛因。
Q的表情從嚴厲轉為溫柔，他兩隻手勉強一起圈住Bond的手腕。
“這件事不能再發生了，你得答應我。”
他額頭滴著汗水，眼淚也一齊併出，這完全是他身體對於毒品的反應機制，在Q面前，又只有一隻手自由的時候，他考慮先抹掉淚水。而Q又早他一步，Q纖細有力的手指感覺起來有點冰。
Bond不肯回答他。他們兩人就這樣對看著，然後Q的手機鈴聲打斷他們。他在Bond面前接了電話，但只有點了點頭，說是的，馬上到。
“MI6需要我，”Q給Bond一個你懂得的笑容，藉在微笑和苦笑之間，或許還有些得意的成份。Q很快又收起手提電腦，消失在他的公寓。他甚至捏了捏自己的臉，確認剛剛發生的都是真的。
05
James Bond一睜開眼，想的是海洛因，更多的海洛因。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想這件事。
在他想按摩太陽穴的時候，Bond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不能隨心所欲的移動。有那麼一刻，他以為毒品已經侵蝕了他的＿＿。但這不理智的恐懼消散後，Bond弄清楚自己只是雙手被人銬在了床頭板。事實上，手臂的地方還是能動，只是動到手腕的話，他只能聽到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響。
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 00探員的訓練回到他的腦袋，他稍微坐直一點身子，觀察四周的環境。他無疑地還在自己的公寓，一切擺設都和他上一次看到時相同。床頭櫃上的鬧鐘顯示11點50分，但James沒辦法計算出他睡了多久，他根本不記得昨天是何時入睡的。事實上，他對前一天的記憶一片模糊，除了MI6的軍需官拜訪過他一趟這件事。他們倆個在能達成任何共識之前，Q又被MI6招回，至少Bond不再需要面對他。
Q離開後他獨自坐在沙發上。那時候整個公寓異常安靜，他一呼一吸著四周的空氣，同時讓空虛感吞噬自己。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雲的頂端，然後腳下的雲散去，他直接掉到水泥地，摔得粉身碎骨。
他拿起手機想過再給聯繫人，就只需要一通電話而已。現在還在放假中，他也沒對Q做出任何承諾，沒人會知道這件事。他就這麼握著手機，在混亂的腦袋裡面列出所有好處與壞處。他們這樣教他做最基礎的分析。但在James腦裡，好處和壞處之間的界線逐漸模糊，他隱約覺得無論打不打這通電話，他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感到後悔。最後他播了號碼，卻又在接通之前掛斷。James把手機用力砸向對面的牆，可憐的小東西立應聲碎裂，毀壞的零件前後不一地掉落，在安靜的公寓特別刺耳。
他身體重心前壓，膝蓋著地，兩手抱住腦袋彎腰，想著自己的人生怎麼走到這步的。
而被銬在自己床頭醒來時，Bond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個問題。他並沒有感到恐懼，甚至連一點緊張的情緒都沒有，這樣的場面他不陌生。無論是比起被綁在椅子上拷打或性騷擾，被困在自己床上都是比較好的。而且如果他想，他隨時可以為自己脫身。
當Bond在看到Q10的杯子出現在他臥房的門口時，並不是特別驚訝。特別是在Q前一天不明所以的造訪之後。
“這是怎麼回事？”他甩了甩手腕說。
“你昨天沒答應我，我只好做點什麼了。”
“你知道我可以自行掙脫的。”
“你可以，但你不會。”
“因為…”
“因為如果你這麼做了，我就把所有事告訴M。”
“而高智商的你覺得我會擔心這種事。”
“你不會，但M會傷心。”
Q不需要特別說明，James也知道這兩個M分別是兩個不同的人。“Q，她已經死了，葬禮下個月舉行。”
“是的，我知道她已經去世了，而有必要的話，我會在她的葬禮上說，她最喜歡的探員成了個海洛因毒蟲。”
“那不是真的。”
“很有可能成真。”
James決定再次地忽略Q，他注意到Q手上有兩個正冒著煙的馬克杯，Q把他們放到床頭櫃上。
“但為了以防萬一，”Q在背包裡翻找了一陣，拿出麻繩，然後跨坐在他腹部，“我還有這個。”他得意的在Bond手銬之下打了一個複雜的結。
“你在哪裡學到這個的？別告訴我Q部門其實是童子軍。”
“Youtube，一個叫綁縛入門的影片。現在網路上無奇不有。”Q給James一個看上去很真誠的笑容。“如果你想要，我還可以把你的腳踝也綁起來。”
Q拿起不屬於自己的那個馬克杯，遞到Bond嘴邊，說“這是有機香草茶。”好像Bond應該知道有機香草茶是代表什麼意思。Q手中的杯子越來越傾斜，Bond不得不張開口接受他的好意。“他們說這會讓你心情放鬆。”Q沒有停下的打算，Bond一口氣把整杯茶都喝完了。他不覺得有比前一刻還放鬆一些，事實上，只要Q還坐在他的腹部，Bond就很難放鬆。Bond覺得Q真的得給自己找些別的嗜好，不是每個00探員都那麼好擺佈。
“你還是得替我鬆綁，而且越快越好。”
“為什麼？”
“除非你想讓我尿在你身上。”
Q幾乎是彈跳著離開Bond，他拿出了個白色的壺。“所以我替你準備了這個。”
“別想我用那玩意。”
“悉聽尊便。如果需要我的話，我在隔壁房間工作，叫一聲就行了。”
Q走了後，Bond有點後悔自己沒讓Q至少打開個電視。在飢餓、尿意及對海洛因的需求夾擊之下，Bond需要一些別的聲音來分開他的注意力。
如果這是一場賽跑，海洛因本來還跑在最前面的，他的身體還因此發抖、胃痛，但現在不但飢餓感快追上了，尿意更是甩了海洛因好幾圈。他甚至低頭就能看見膀胱凸起。他盡量想著不相干的事情，譬如幾天前公園裡的那群鴿子。他們羽毛很白，他們啄食麵包，他們喝著路邊的積水。Bond咒罵自己。他又得重新引導他的思緒，他深深吸氣，吐氣，讓自己別去想任何液體。
如果有人說了“別想大象”，大象通常會是第一個出現在腦海裡。
對James Bond來說，大腦下達“別去想液體”這個指令後，他馬上就想到冰箱裡一瓶瓶的海尼根。黃澄澄的啤酒就和…
“停！”James大聲地喊了出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喊叫會引來Q。
“需要幫忙了？”Q急忙跑過來，下意識地知道Bond的需求，他又彎下腰撿起那個壺。Bond又開始對Q生氣，00特工奮力扯著禁錮他雙手的金屬和麻繩。“天殺的混蛋。”
Q沒答理他，而逕自伸手去解開Bond的褲頭。同時Bond扭動著身子不讓他得逞，突然間他忘記最一開始生氣的原因。
等他想起來時，已經太遲了，Bond感到胯下一陣溫濕，他絕望地想停住時間，停住從他尿道口不斷流出的液體，但他無論哪一個他都辦不到。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Bond又生氣又羞恥，羞恥又讓他更惱怒，所有一個探員該有的處變不驚都不見了。他氣自己，氣Q，氣冰箱裡的啤酒，氣賣海洛因給他的人，氣公園裡的鴿子。Q還沒解開的西裝褲也染上深色，並且不斷擴散，Q連忙放手後退。他怒瞪Q，在他看來軍需官是一切的罪魁禍首。Q似乎也被這樣的情形嚇到了，他沒動任何一分毫，像是武器一樣，緊抓住尿壺懸在半空中，整個人僵在那裡。
“…嗯…呃…唔，我很抱歉…真的，我…”
“你最好是。”
“但是你還是沒答應我，”Q急忙辯解，好像這樣就能合理化他對Bond所做的事情，以及Bond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他活該。
“你就那麼在乎一個口頭的承諾？即使我答應你，也不會照做的，這你是知道的。我以為年輕人都不太在乎這些？”
“所以我們的討論又回到最一開始的時候了嗎？‘年輕不代表創新’和‘年長不保證經驗’的辯論嗎？你才是那個需要長大的，你得明白不是事事都能如你意。或許你明白，或許你不，但你不能讓生活這麼被影響。你得接受，你得放手。”Q由上而下地看著他，頓時顯得威嚴許多，早就不是那個美術館裡的毛頭小子。James甚至開始覺得也許有一天，Q會成為一個很好的MI6主管。
Q爬上床，又一次坐在James身上，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也會弄髒。“你得答應我，James。我會幫你，無論你需要怎樣的幫助。我會幫你渡過這段時間。”Q來回撫摸著他被汗水浸溼的前額，和頭髮，然後用自己的袖子幫Bond把汗水擦乾。
而看著自己在Q眼裡的倒影，Bond點點頭。
Q用鑰匙解開手銬，打開繩結。在Q做這些動作的時候，Bond出乎意料地溫順，然後他把微微酸痛的手臂降下，Q給了他一個擁抱。
06
Bond醒來第一個聞到的又是茶香味。他看到Q10和另一個馬克杯擱在床頭櫃上——幾乎是和昨天擺在一模一樣的位置——旁邊還有個裝著三明治的盤子。Q不知道從哪裡給自己拉著張椅子到Bond床邊。Bond注意到自己沒被銬著。
“這是我能在自己家使用廁所的准許嗎？”
Q目光離開他的手提電腦，落在他身上。“是的，你最好在我改變心意之前去。”
Bond坐在他的床上，好整以暇地吃著Q準備的三明治，他還在休假。他說任何話或是發出半點聲音，Bond安靜地觀察Q的動作。
Q十隻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Bond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眼前的年輕人所說的“穿著睡衣喝早茶邊給敵人造成傷害”，大概就是這樣吧。
每隔一陣子，Q會停下手上的動作，端起他的馬克杯。這時候Bond則想像電腦另一邊的敵人——替恐怖份子洗錢的銀行家或是操縱非洲國家選情的假環保人士——在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氣得跳腳的樣子。這樣的畫面對一個剛起床就胃痛和肌肉痛的00特工來說頗具娛樂性。
“你在笑什麼？”Q並未停下手邊的工作，也沒有移開視線，卻知道Bond在笑。“我希望不是因為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之類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歇斯底里的大笑。我只是在想...”
“...”
“這三明治其實挺好吃的，別告訴我你閒暇時候的興趣是做菜。”
“不，別傻了，我在街角買的。”
“我需要沖個澡。”沒多久又滿身是汗的Bond宣佈。
“我希望你跟我說不是想要我加入你。”
“不，但如果你想的話我也沒有意見。”Bond朝著Q眨了眨眼，他知道Q就算在打字還是會看見。
轉開水龍頭之後，Bond想過他這樣勾引Q是否太過分。Q對他有超過同事間該有的感情，這點Bond明白，擁有不會壞的身體不代表他鐵石心腸而無法去感覺。他也喜歡Q，但卻不是那麼喜歡。如果對方是個美女，Bond可能回拋開一切顧慮，用微笑迎上對方的投懷送抱。如果他想要性，他確信新上任的M先生會是更好的選擇。Bond肯定自己不會是Q想要的，他是個曾經被MI6拋棄的玩偶，而Q在MI6的事業才剛剛開始。能在休假期間有人陪伴很好，但Bond不想改變他跟Q現在的關係，他決定自私地繼續假裝那份感情不在那裡。
水從蓮蓬頭冒出，順著頭髮、臉頰、脖子、肩膀而下，似乎也帶走了他這幾天的疲軟和身體不適。他踏出浴室時，只有在腰間圍了毛巾，Q不在他本來的位置。他套上乾淨的衣服。
Q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和他纖細的手臂比起來過於大的槍，意識Bond走到他身邊。在Bond能開口挖苦之前，Q槍口對著他的前臂扣下板機。Bond感到一陣刺痛，他想起這玩意了。幾年前，在他第一次以00特工的身分出任任務時，M夫人也在他身上植入了這樣的晶片。
“我以為MI6早就放棄這過時的舊科技。”
“他們是放棄了這個研發，但我沒有。從今以後由我本人監視你的身體狀況。”Q戲謔地拍拍Bond的臉。Q微微抬頭，對上他的視線，Q的表情很認真，讓Bond知道他沒有在開玩笑。“我會看著你，不管你在做什麼，在你臣屬於英格蘭的時候。我會確定沒人——這也包括你自己——或東西能傷害你。”Q撫過Bond的腦袋，然後把手移到心臟的位置“這裡和這裡都是。我會陪著你——”
在Bond想開口反駁的時候，Q噓了一聲要他閉嘴。“我不要求任何回報，這只是我的工作。”說完，他把自己的雙手緊緊地纏住Bond，給他了一個結實的擁抱。
“這樣就夠了。”Bond沒有錯過Q最後那句耳語，他揉了揉Q混亂捲翹的頭髮。
FIN
0 意見:
張貼留言